在重大突发事件中,新闻图片在媒体报道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如何记录突发事件,成为了令全世界摄影记者绞尽脑汁的问题。除了要对错综复杂、稍纵即逝的事件当机立断,抓取典型瞬间,还要进行快速、全面、准确地新闻报道,用新闻图片还原现场,用图像信息满足公众的知情权。在面对抗“疫”的过程中,媒体从业者们用自己手中的“武器”记录下了那一幅幅令人感动且又真实的生活瞬间。
——编者
如果不记下来,我怕将来会忘记
从得到赴武汉的消息,再到踏上开往武汉的列车,只有一天的时间。我不知道会在那里待多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具体要做些什么。临走的时候,我只带了一个小小的旅行箱和一个双肩背包,里面装的大部分是摄影器材:3支佳能镜头,还有佳能公司支持的一部EOS 5D Mark IV机身以及一套微单相机。
3月2日,身穿防护服的民警从武汉小东门立交桥下走过。
3月5日,江岸区一家药店在隔离墙上打开一个洞,为居民卖药。
3月10日,李女士随最后一批患者从洪山体育馆方舱医院出院,她的父母仍住在火神山医院。
抵达武汉当晚,放下行李后,我们一行人(中国摄协主席李舸、中国摄影报社副总编辑柴选、中国文联摄影艺术中心网络信息处编辑陈黎明)就赶去参加中央赴湖北指导组宣传组召集的会议。参会的还有当地宣传部、文联、摄协、媒体的负责人。会议结束后,此行的任务便明确下来——迅速组织摄影人为全国支援湖北的数万名医疗队队员每人留下一幅最美“逆行者”形象,为白衣天使“造像”。
刘宇工作照
最开始的几天,拍摄工作都是在医院里趁医护人员交接班时进行的。为了提高拍摄效率,之后我们便转移到了医疗队的驻地进行拍摄,驻地里人员比较集中,拍摄条件相对也好一些。李舸和我都带了小型LED灯,但功率不大,因为出发的比较匆忙,所以也没带能够支撑LED灯的支架。天黑以后,陈黎明负责拍摄,李舸、柴选和我负责举灯,即便是有了“人肉灯架”,拍摄效果也差强人意。还好在这时我们又得到了佳能的器材帮助,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就为我们准备好了4支拍摄用的闪光灯以及两支镜头,并委托第二天从北京增援武汉的影像中国网主编曹旭带给我们,加上出发时所带的摄影器材,随时随地就可以布置并搭建起一个相对专业的人像摄影棚,而不再受环境和光线的限制,能够全天候地把心思全用在拍摄照片上了。
3月18日,一个女孩从香港街“创造美好生活”雕像前走过。
3月24日,在武汉火车站,孟世奇与母亲相拥而泣,父亲在一旁向他们喷洒酒精。从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毕业的孟世奇封城之前去外地同学家玩,滞留两个多月后终于回到武汉。
3月28日,在汉口港边巷,周子通和妈妈打羽毛球。
自2月20日至4月25日,由各方力量组成的中国摄协抗击疫情摄影队的几十名队员,为全国各地援鄂医疗队的全部4.2万余名医务工作者拍摄了肖像,这无疑是中国乃至世界摄影史上史无前例的壮举。在几十位摄影师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完成了当初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以摄影的名义,表达对医护人员的敬意。也许那一张肖像和别人没有关系,也可能定格的不是他们最好看的样子。但我想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留下的瞬间,对于他们个人来说,对于他们的家庭来说,可能就是一生中最值得被珍藏记忆的动人瞬间。什么是好照片?我记得一个日本摄影师曾说过:好照片就是翻开老照片时带来的感动。
与此同时,我尽可能挤出时间记录封城下的武汉人和滞留的外地人的生活。这不仅仅因为我是武汉女婿,对这座城市富有的感情。如果我不记录武汉人在这段时间里的艰难,怎么能显示出武汉是一座英雄的城市呢?在我们感恩仁心大爱的医护人员时,永远也不应该忘记武汉人民付出的代价和作出的贡献。
4月5日,在武昌珞瑜路旁,几个孩子在做游戏。
4月7日,六十五岁的王老伯早早等在自家阳台上当北京医院援鄂国家医疗队的车队经过汉口沿江大道时曾经参加过抗美援越的王老伯致军礼车队驶去很久王老伯才放下手臂哽咽着说我会永远记住他们。
4月23日,马老师在东湖栈桥练习跳水。
26篇手记,260多张照片,6万余文字,这是我在武汉的66天里发在自己的微信公众号“刘宇别有所图”的全部内容,我在每一篇图文的后面都附上了一句话:“如果不记下来,我怕将来会忘记”。这个体会来自于我在赴武汉前一直在做的事情——编辑自己的图文书。这个工作进行得异常艰难,尽管照片会帮着你回忆,但是那些细节、味道、气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模糊,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从没想到自己可以除了完成本职的拍摄工作外,能够坚持下来进行自己的“手记”,我本以为几天新鲜劲头过去,灵感会枯竭。但是,当我真正走进武汉,接触了那些医护人员、志愿者和普通市民,见到了太多大爱、大恨、大喜、大悲……如果不记下来,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是NBA球星科比的球迷,科比虽然离开了我们,但我一直记得他说过的话:“你知道洛杉矶凌晨四点钟是什么样子吗?满天星星,寥落的灯光,我的耳中只有篮球空心入网的声音。”在武汉期间,我的日常状态是这样的:白天一整天都在拍摄照片,上半夜整理拍摄的文件,下半夜开始写文章。经常在熬了整夜,拭干眼泪之后,可以听到窗外的鸟鸣。
一个摄影师应该具有悲天悯人的情怀,我们手中的照相机不是冷冰冰的金属,它带着拍摄者的体温——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的照片和文字就是什么样的。当我们试着用良善的心去打量世界,世界也会变得好看一些。我并没有给自己设定主题,当我回过头来看,其实讲的就是一件事——大难之下的大爱。那些普通人身上闪烁出人性的光辉,无时无刻不带给我感动,即便涉及到阴暗和冷酷的一面,也更反衬出他们的可贵。
4月23日,武汉市民在武大凌波门附近的栈桥游览。
4月24日,参与“为天使造像”项目的部分摄影师,在记者驻地水神客舍再现工作生活情景。
摄影术发明以前,人类的历史主要是用文字书写的。摄影打开了另一扇观看世界的窗子,同样也是映射自己内心的镜子。尽管180多年来,摄影变得多元化,它可以是任何样子,但在记录生活方面显示出的功能却越来越强大。留下的无数经典作品,让人们看到某张照片,就可以想起那件事情;想起那件事情,也会记起某张照片。
我也知道,任何个体性的描述都是单向性的,甚至是片面的。但是,整体不是个体的集合吗?千万武汉人就有千万个故事,即便媒体人耗尽所有心力,也无法呈现出事件全貌之万一。在面对同一个事件的时候,每个摄影师看到的都一样,但呈现出来的可能是完全不同。照片只是时间的碎片,但当把这些碎片拼接在一起,现在或者以后,人们就有可能相对全面地看到武汉在这个特殊时期发生了什么,我能做的也只是提供了其中一块碎片。我从来没打算给什么人或者事件定性,因为这是摄影师无力完成的。但我能保证的是,我所呈现的都是真实的。
5月14日,参与“为天使造像”项目的部分摄影师合影。
5月14日,参与为“天使造像”项目的部分摄影师合影。
作者:刘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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