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松刚：有太多次我忍不住掉了眼泪

春节假期结束后，我回到报社上班，受命于2月9日抵达武汉。

中国摄协赴湖北抗击疫情摄影小分队进入武汉后，开始着手为援鄂医疗队员拍摄肖像的摄影工程。由于要为4.2万余名驰援武汉的医护人员造像，对接各家医院和医疗队成了一项重要的工作。我是国家卫生健康委医疗队宣传组成员，负责了部分与医疗队和中国摄协小分队的对接、协调工作。这期间，我不只是摄影师，还是卫生健康系统一名工作人员，要为这项拍摄任务做好牵线搭桥。我和宣传组的其他同事把各个医疗队相关名单进行细化分组，以便中国摄协摄影小分队按照名单选取拍摄对象。

新冠肺炎疫情“吹哨人”——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呼吸内科主任张继先。                2月10日，湖北省武汉市硚口区宝丰街上，穿着隔离服的基层工作人员，为防止交叉传染，用红绸子拖拽转运新冠肺炎患者。据了解，武汉市在10日晚间，将停留在社区的确诊患者全部收治到方舱医院或由宾馆、培训中心以及党校、高校宿舍等改建的集中收治隔离场所。

2月16日13点，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从红区换班出来的北京协和医院援鄂医疗队的“90后”护士。

我在武汉待了66天，武汉的方舱医院我几乎都进去过。这期间总共进了20多次红区，最多的时候一天进过两次红区。跟随中国摄协小分队工作，我也拍了一些肖像照片——印在脸上的口罩痕迹，以及手部的特写等等，用这些细节来表现我们医护人员，既真实又鲜活。我喜欢这种拍摄方式，也以此表达了对广大医护人员最好的敬意。在这期间，我还采访了一些专家、医疗队员和社区的医护人员。

2月23日，同济医院光谷院区，从门上的小窗就可看见NCP隔离病区。来自上海、山东、浙江、江苏、广东、福建等六个省市的17支医疗队，整建制接管了这里的17个重症病区。医生护士们24小时轮班不停歇地守护患者，随时观察他们的情况。有时候他们需要在高强度的环境下连续工作五六个小时。

2月24日，武汉封城的第34天，为了控制疫情，武汉市内所有小区实行24小时全封闭、超市也不再对个人开放，市民也不能去超市买菜，为了解决吃饭问题，只有参加社区组织的各种团购。志愿者把团购的物品和蔬菜送到小区门口约居民来取。

2月29日下午，武汉体育中心（训练馆）方舱医院，患者在做广播操。

起初，我主要的拍摄对象是护士。还记得在一间重症监护室里，来自广西柳州铁路中心医院的曾红军护士帮助一位老人洗漱，这样与不戴口罩的新冠肺炎患者长时间的面对面，极易受感染，风险很高，但曾红军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患者身上，丝毫不顾个人安危。还有一次在武汉儿童医院NCP隔离病区拍摄时，一个场景让我印象深刻：新生儿内科护师赵佩哄着患儿，做起了“临时妈妈”。孩子的母亲感染新冠肺炎，孩子刚出生也受到感染。赵佩说：“我3个月没见到女儿，她现在11个月大了。”后来，中国人口报和中国日报整版刊发了《临时妈妈》这组照片。诸如此类的故事，每天都发生在身边，有太多次我忍不住掉了眼泪。

3月26日，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协和医院西院ICU重症病房，一位患者去世，医护人员在包裹尸体。

3月26日，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协和医院西院ICU重症病房，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援鄂医疗队1995年出生的护士丁鑫磊正在照顾患者，他2月21日来武汉，一直坚守在这里。

除了拍摄这些平凡的医护工作者，我跟医疗队专家接触也比较多。从3月20日开始，武汉市的新冠肺炎重症、危重症患者逐步集中收治在几家定点医院，国家卫生健康委随之调整了医疗救治专家组的工作策略。由北京协和医院内科重症医学科主任杜斌、北京朝阳医院副院长童朝晖、东南大学附属中大医院副院长邱海波、北京宣武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姜利、东部战区总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任医师赵蓓蕾、苏北人民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郑瑞强、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管向东、四川大学华西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康焰等8位专家组成的重症组开始进驻7家重症定点医院，对重症患者进行救治。我需要跟随这8位专家进入红区，跟拍他们的工作日常。拍摄前，我先跟他们预约，有时候他们不带我进去，尤其是碰到危重患者，怕我出现防控不当的情况。后来他们见我穿防护服特别熟练，就很放心地让我进去了。

4月4日，10点，武汉江汉关，百姓在默哀……

4月4日，武汉市宝城路的一个社区，居民在做健身操。据武汉市疫情防控指挥部社区防控组相关负责人介绍，武汉市疫情防控形势发生积极向好变化，取得阶段性重要成果，进入了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统筹推进的新阶段。4月8日开通离汉通道是为了便于复工复产复市，促进经济发展，但目前武汉市疫情防控形势依然严峻，外防输入、内防扩散的任务依然艰巨。

我一直主张，要拍摄合情合理的照片，有些照片看着画面效果很好，但其实并不符合情理，也经不起推敲的我不会去拍。我们拍摄医疗队的照片首先是为了还原真实的人物故事，更好地致敬那些默默无闻的白衣天使。

我参加过西部大开发、青藏铁路建设，2003年“非典”、汶川地震、玉树地震、舟曲泥石流、雅安地震等许多重要事件的报道，这一次我又来到了武汉。4月15日晚上8点多，我从武汉撤离，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哈尔滨，前往绥芬河，继续开展工作。

4月22日，黑龙江省绥芬河市一个楼区卡口，志愿者在雪夜中值守。绥芬河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通知，为进一步加强疫情防控期间的管控工作，严格做好“内防扩散，外防输入”，全市所有小区自4月8日6时起实行封闭管理，严守小区大门、楼道单元门和居民家门。按照要求，小区居民每户可每三天派出一人外出购买生活必需品且当天必须返回。进出小区人员按“通行证登记+扫码+测温+戴口罩”管理。

我1987年参加工作，从1993年开始成为摄影记者，直到今天，似乎漂泊在外早已成为了生活常态。在这场波及全国、全世界的疫情灾难面前，我用镜头见证了人间大爱，也记录下了那些应该被历史铭记的面孔，我始终很荣幸能担得起摄影记者的职责和使命。

文章刊发于《中国摄影报》·2020年·第33期·5版

作者：中国人口报摄影部主任 潘松刚

声明：本文内容如需转载，请联系作者取得授权

我就知道你“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