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有他们在，我们心里很踏实
2月14日20点50分，情人节的夜晚，我作为中国日报派出的第三批记者抵达武汉。
2月27日，江苏南通援鄂医疗队第四批队长倪晓辉走出方舱摘下口罩的样子。王敬 摄
淅沥的雨滴挂在大巴车的玻璃上，偶尔伴随着闪电和雷声。大巴车在城市中穿行，谨遵交通规则，红灯停绿灯行，前后没有遇到过任何车辆的影子，经过一排排整齐的路灯，我们的大巴车在雨中显得愈加安静。抵达武汉之前，我就看过武汉冷冷清清的照片和视频，但强烈的现场感还是让我感到了恐惧。透过车窗我看到城市户外巨型广告屏上的广告语：坚决打赢武汉保卫战。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一张哭泣的面孔，但这张面孔又隐含着坚毅，时不时又有更多的广告语映入我的眼帘：“中国加油，武汉加油”。这是首次到访武汉的我，对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
2月27日，武汉体育中心方舱医院一名患者为医护人员点赞。王敬 摄
作为一名在一线工作了12年的老记者，我曾见识过很多灾难现场。舟曲特大泥石流、台风“海燕”过境菲律宾、雅安地震……我也曾在伊拉克、阿富汗、叙利亚、缅北等战区做过采访，但这次我却切实地感到了害怕。因为我根本无法判断危险朝我走来的方向，或许是我触摸电梯瞬间，或许是我一线采访的过程中，又或许从我呼吸到这个城市第一口空气的时候，危险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处于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阶段，每一次的粗心大意都有可能是对家庭和单位的不负责任，唯有把每一个细节做好，保证安全，才是个人抗“疫”最大的胜利。
3月1日，江苏南通援鄂医疗队队长倪晓辉从看台上俯瞰武汉体育中心方舱医院，武汉体育中心方舱医院里面共有600余张床位。王敬 摄
到达武汉的第一天，我并没有去进行采访，我需要先调整自己，出发得太匆忙我还没有做好冲锋的准备。调整自己的内心，能让我自己身处前线而不慌乱，依旧保持冷静的思考。理顺单位给我准备的物资，我做好了安全保障和出行保障。
3月20日，山东蓝天救援队在汉口火车站进行消杀，为武汉最后的解封做准备。王敬 摄
疫情是场持久战，我到武汉时第一报道时间已过，我搜索了关于武汉的大部分新闻，寻找那些适合摄影去进行报道的角度。我先与部门主任谢松信进行了沟通，他希望我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发挥中国日报纪实摄影的优势，多记录一些有价值的影像留给历史。而由我拍摄和采访的内容，也将及时通过中国日报全媒体平台进行发布和推广。其实，在我之前中国日报已经在疫情爆发的第一时间就派出了两批8名同事，这8名同事大都是全媒体记者，既可以拍视频又可以拍照片，他们已经多次进入方舱医院和重症病房完成多篇报道。因此，我应该发挥自己的优势去挖掘一些更有故事性的选题。
3月28日，疫情缓解之后一家人到东湖边出来游玩。王敬 摄
武汉体育中心方舱医院是我进入的第一所医院，进入之前我已经知道这是个应急救治场所，但真正进入到方舱里面我还是被现场的气势深深震撼了。偌大一个体育场内，摆满了600多张床位，四周看台上近万个座椅又十分空荡，也许只有我们这个国家才有这么强的执行能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这么大一个体育场改造成方舱医院。我觉得我见证了历史，作为见证人我要把它记录下来。方舱医院里的医患关系出乎我的意料，我看到的并不是患者痛苦的表情，相反很多患者非常乐观，他们和医生相处得非常融洽，一起跳广场舞，一起拍照留念，相互为彼此点赞，团结一心共同抗疫。
武汉体育中心方舱医院南通医疗队队长倪晓辉带领的南通援鄂第四批医疗队的30名医护人员，负责大约580张床位。由于方舱医院内收治的患者众多，各种情况都有，护士们除了常规的护理工作外，对于生活能力差的患者，还要主动承担起生活照顾的责任。对于情绪焦虑、烦躁的患者，还要及时进行心理疏导。在方舱医院我跟踪拍摄的6个小时里，倪晓辉一刻不停地工作。身着三层防护服的我体力有些跟不上，浑身出虚汗，也是在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医护人员工作的不易，他们每天都在这种强度下，每时每刻都在挑战自己的体能。倪晓辉告诉我说，“虽然医疗工作量还很大，但只要患者能康复，所有的付出都值得”，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我由衷敬佩。
在武汉拍摄期间，我还有幸地加入到了中国摄协赴湖北抗击疫情摄影小分队的工作。中国摄协主席李舸为我们介绍了这次拍摄的任务：为全国支援湖北医疗队的4.2万多名医护人员拍摄肖像照片，每个人一张、不戴口罩、露出笑容的肖像照片。
在拍摄过程中，很多白衣天使的额头上、鼻梁上都有深陷的勒痕，那是长时间穿戴严密医疗防护器具勒出的印痕。这些迎着病毒逆行的白衣天使，患者记住了他们，我们记住了他们，时代和历史也都应该记住他们的面孔。拍摄中，透过取景框我看到他们的脸上的疲惫、伤痕、医用胶带以及被压得变形的头发，这就是这些英雄们最真实的面孔，我希望这些照片能被更多的人看到并记住。
在武汉这段日子里，感动我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在这场全民抗疫的战争中，每个人的付出都值得被尊重。而在这其中，那些日夜奋战在一线的白衣天使，用他们甘于奉献的职业精神，为我们筑起了一道防疫战线上最坚实的城墙，有他们在，我们很踏实。
文章刊发于《中国摄影报》·2020年·第33期·4版
作者：王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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